随机救治新冠患者？英国医院的一份特殊草案惹争议

近期，英国一家区域综合性医疗集团（NHS Trust）起草了一份关于患者分诊的紧急协议草案。草案中写道，在该国医疗卫生服务体系濒临崩溃之际，医院可通过“抽签”的随机形式，或根据患者对社会的潜在贡献，来决定谁能获得治疗。

该草案于2020年11月首次发表在英国《医学伦理学杂志》（Journal for Medical Ethics）上。如今，由于缺乏英国卫生与社会关怀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Social Care，DHSC）和英格兰国民医疗服务体系（NHS England，NHSE）等国家层面的指导方针，这份议定书草案正在NHS各位专科医生手中传阅，评估其是否具备可行性。

配给治疗方案的初衷

该草案是迄今为止最复杂的尝试，由隶属于英国国民医疗服务体系（NHS）的巴斯皇家联合医院（Royal United Hospital Bath）起草，参与的专家团队横跨医学、法律和姑息治疗（palliative care）三个方向（编者注：姑息治疗是一种跨学科的医疗护理方法，旨在优化生活质量并减轻严重复杂疾病患者的痛苦。）。拟定草案的目的，是为了在缺乏足够的医疗资源，无法治疗每一位患者的情况下，医院的配给治疗方案能够得到道德体系的支撑。

草案作者强调称，虽然英国的医疗卫生服务体系目前尚未达到临界点，但该国四位首席医疗官于2021年1月1日已将国家警戒级别提升至“五级”。“五级”意味着“在未来21天，多个地区的NHS医院很有可能崩溃”。

草案中写道，这份草案仅在医疗资源不足的情况下使用。在医疗资源充足的情况下，医院必须依据每一位患者的情况，做出最利于患者的决定。但是，在医疗资源不足的情况下，医院需要改变策略，作出最公平的决策，这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道德理论框架。道德理论框架是脱离患者个体，站在全社会的层面来制定的。

草案作者表示，拟定该草案是为了“在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出现时，英国的医疗卫生服务体系能作出谨慎明确且透明的决策”。

巴斯皇家联合医院的麻醉和重症监护医学顾问蒂姆·库克（Tim Cook）教授表示，如果医院的病房和重症监护室即将用尽，这份草案可以作为“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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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可以获得优先救治？

库克表示，该草案通过四步流程，对患者进行筛选和分类。他希望这份草案能够鼓励更多人发声，为“最困难的决策”带来一致性和公平性。

医院在不堪重负的情况下，应遵循以下“四步走”流程，来决定哪一位患者应该得到救治：

• 对患者进行健康评估。其中包括考虑患者的生存几率及其新冠肺炎之外的其他并存疾病情况，包括是否酗酒；

• 征询患者及其家属的意见；

• 从道德出发进行考量。“道德考量”的目的必须是挽救更多的生命，为患者争取更多存活年限；

• 由未直接参与该患者治疗的高级临床医生来做最终决定。

此外，草案中提到了两种极为艰难的道德抉择：

一，当病患人数急剧上升，医院却无法通过以上四步流程区分哪一位患者应获得治疗，这时该如何选择？草案作者表示，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但却确实是最困难、最具争议的。

草案中写道：“遇到预后相近，无法区分患者的情况，可以采取抽签等随机分配的方式。”

此外，还有一些其他方式，但这些方式的道德考量更为复杂，专家的意见也大相径庭。例如，有人认为，在确定接受重症监护的优先顺序时，可以考虑患者在疫情期间，可能对维护关键基础设施作出多少贡献；还有人认为，在疫情期间参与改进治疗手段和新冠病毒疫苗研发的人员，应给予一定的优待。

二，为了让生存几率更大的患者获得医疗资源，能不能放弃对另一位生存几率较小患者的重症监护？

草案中写道：“一个接受度较高的伦理学观点认为，在医疗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放弃一位患者的治疗去救治另一位患者，这是符合道德规范的。但是，由于这种行为的后果十分严重，目前仍在审查此举是否符合英国的法律规定。现在的建议，是紧急求助法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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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层面文件指导缺位

巴斯皇家联合医院发言人表示，该议定书草案是“出于讨论目的的研究性文件”，不是“托拉斯政策（trust policy），在英国皇家联合医院（RUH）也没有相关协议”。

穆萨·库雷希（Moosa Qureshi）是NHS所属医院的一名医生，他表示，NHS医院迫切需要英国卫生与社会关怀部就配给治疗或患者分诊问题发布指导方针。

2016年，英国进行了一场疫情大流行模拟演习“天鹅演习”（Exercise Cygnus）。演习结果显示，NHS无法承受全国性流行病。该演习明确建议，在危机发生之前，英国应该就患者分诊问题集中制定和发布国家层面的指导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