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患者有尊严地死去？这一法案拟为安乐死放宽条件

美国新冠肺炎疫情愈发严峻，感染率和死亡率持续攀升。在此背景下，美国华盛顿州近期举行了HB 1141法案的听证会，以期进一步改善《尊严死亡法》（Death with Dignity Act）。

HB 1141法案计划做出一些调整，包括放宽患者“安乐死”的资格条件，允许非医疗专业人士参与；缩短甚至免除患者等待死亡的时间；允许远程咨询和开处方等。

然而，这些提议引发了很大的争议。Discovery研究所人类例外论研究中心（Discovery Institute’s Center on Human Exceptionalism）高级研究员韦斯利·史密斯（Wesley J. Smith）表示，协助自杀（assisted suicide）合法化之后，法律中为防止这一权利滥用而制定的一些“保护准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削弱。

他说，这不是一个会不会的问题，而是时间问题。

HB 1141法案召开立法听证会

2021年1月18日，华盛顿州委员会举行了HB 1141法案的听证会，听取了多方证词，包括同情与选择行动网络（Compassion & Choices Action Network）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金·卡里南（Kim Callinan）、华盛顿州生命终结委员会（End of Life Washington Board）主席罗伯特·弗里（Robert Free）以及其他支持该法案的医疗机构和医护人员。

HB 1141法案是一项两党法案，由卫生健康委员会（Health and Wellness Committee）成员斯凯勒·鲁德（Skyler Rude）（共和党）和妮可·麦克里（Nicole Macri）（民主党）提出。

该法案没有改变现行法律下的患者资格标准：患者必须是有自主判断能力的成年人，能够自行服用处方，且生命仅剩或不足6个月；必须以自己的名义提交申请，并且接受姑息治疗（palliative care）（编者注：姑息治疗是一种跨学科的医疗护理方法，旨在优化生活质量并减轻严重复杂疾病患者的痛苦。）的相关教育；可撤回申请，或者决定不使用处方。

此外，临终医疗救助（Medical aid in dying）不允许静脉注射或皮下注射，也不允许用输液的形式。这项禁令适用于医生、患者家属及患者本人。

目前，除华盛顿特区外，美国另有9个州也批准了临终医疗救助。按照法律，如果绝症患者仅剩或不到6个月生命，且有自主判断能力，那么若该患者无法再忍受疾病的痛苦，其可获得医生的处方，在睡梦中死去。

史密斯认为，在进一步“改善”协助自杀合法化的过程中，倡议者总是承诺，严格的准则能防止人们滥用这项权利。但是，合法化之后，这些准则就被斥为“障碍”，阻止了患者的真实意愿表达。如果政治活动家找到逃脱法律制裁的方法，法律就真正松动了。

华盛顿州目前正处于“松动”的过程中。事实上，这也不是华盛顿州第一次计划放宽限制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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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医疗专业人士可参与患者安乐死

HB 1141法案提议中写道，允许高级执业注册护士（Advanced Practice Registered Nurses）和医生助理（Physician Assistants）担任其主治（attending）医师或咨询（consulting）服务提供者。患者获得处方药需要经过两个步骤：心理评估和开处方。其中，对患者进行心理评估的咨询服务提供者或开处方的主治医师中，有一方是医疗专业人士即可。

这意味着，主治医师和提供咨询服务的人，都不必是患者的长期医生。如果熟悉患者的医生拒绝开出致命处方，患者可以要求倡导协助自杀的团队介绍一个可以开处方的主治医师，而后者又可以介绍一个支持协助自杀的咨询服务提供者。

“咨询”是指在自杀前，患者和执业精神科医生、心理学家、私人诊所的社工、高级社工、心理保健顾问或高级执业注册护士之间，进行多次必要的沟通。沟通之后，后者会判定该患者是否具备自杀资格，是否存在因精神或心理障碍，判断力受损的情况。

根据HB 1141法案提议，完成“咨询”这一步的心理保健顾问不再限定于执业精神科医生或心理学专家。

对此，协助自杀合法化专家理查德·多弗林格（Richard Doerflinger）持有异议。

在一份反对HB 1141法案的证词中，多弗林格阐述了该法案可能存在的风险：根据该法案，患者的心理评估可以任由不具备医学资质的人完成。心理保健顾问可以是为了钱提供咨询服务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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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案拟为协助合法自杀放宽条件

除新增非医疗专业人士可参与协助患者自杀外，HB 1141法案还计划放宽其他方面的限制，包括如下方面：

一，缩短患者的等待时间。该法案拟将患者等待死亡的时间从15天缩短至72小时，且允许在主治医师和咨询服务提供者均认为患者已濒临死亡的情况下，直接免除其等待期。

对此，多弗林格表示，这项改变意味着如果一位医生和一位非医疗专业人士认为患者符合使用致命药物的条件，那么他们在法律上永远是正确的。而且，法律还允许他们把患者的自身意愿列为判断依据。

他认为，这样一来，任何一家医疗机构都有可能变成直通式自杀诊所。

二，应用远程服务模式。该法案计划使个人从药房获得处方的方式和时间都变得更加现代化。有时，患者的咨询工作可以在zoom或skype上完成。

换句话说，患者和开处方的主治医生、咨询服务提供者相识的时间很短，且相识的目的就是为了结束患者的生命。

卡罗尔·帕罗特（Carol Parrot）是住在华盛顿州一座岛上的医生，也是协助自杀的支持者。她表示，来她这儿开处方或做咨询的患者当中，90%都是通过网络联系。帕罗特通过视频来目测患者的症状、行动力、情绪和呼吸状况。

“我的患者喜欢这种远程服务。因为他们不用换衣服，不用开车25英里（约40公里），就为了见一个新的医生。而且，他们不需要坐在候诊室等待。”她说。

帕罗特认为，通过视频通话，她可以获得大量需要的信息，足够了解患者和死亡的距离。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缺失和患者的近距离接触会有多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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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助患者自杀是否合理？

协助自杀是否合理，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经典问题一样，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2008年，《尊严死亡法》得到了华盛顿州选民的批准，于2009年生效。此后12年间，华盛顿都没有出现权利滥用或胁迫死亡的案件。

卡里南表示：“今年，新冠肺炎疫情让人们更深入地了解到亲人在生命尽头所遭受的痛苦，也了解到了现代医学的局限性。因此，华盛顿州有必要进一步改善《尊严死亡法》，使之更好地反映当前的医学实践，帮助华盛顿选民免遭不必要的痛苦。”

华盛顿州生命终结委员会执行主任朱迪·金尼（Judy Kinney）也支持协助自杀，他表示，“在华盛顿，有太多人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饱受折磨。HB 1141法案保留了对华盛顿选民最重要的保护，并且消除了障碍。对希望终结生命的患者而言，这些障碍往往会加剧他们身体、心理的双重痛苦。”

然而，有人赞同，就有人反对。美国墨西哥普通外科医生安东尼·维吉尔（Anthony Vigil）表示，协助自杀是一项危险的公共政策，它伤害了社会中最脆弱的群体。如今，新冠肺炎病毒肆虐全球，患者最不需要的就是“死亡”。

维吉尔认为，“无法忍受的痛苦”不能成为合法化协助自杀的理由。

在美国俄勒冈州，协助自杀合法化的时间最长。但是，最常见的5大原因都与“无法忍受的痛苦”无关，包括无法参加喜欢的活动、失去自主性、失去尊严、成为家庭或照顾者的负担以及失去对身体机能的控制。

“这5个原因确实也很严重，但患者应该得到的是相应的综合治疗，而不是死亡。”他说道。

此外，维吉尔认为协助自杀会颠覆医生作为“治疗者”的角色，使其成为过早死亡的参与者。这种角色上的转变会破坏患者对医生的信任。而在诊疗过程中，患者必须足够信任医生。

维吉尔表示，自希波克拉底奠定西方医学基础以来，已经过去2500年。但是，这些协助自杀的支持者似乎并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他们反而变得越来越沉闷、缺乏想象力，甚至有了退化的趋势。

他认为：“立法机构的努力方向，应该是让患者获得更好的护理，获得更多的选择。”

参考资料：

1. National Review：Washington Bill to Let Non-Doctors Participate in Assisted Suicide

2. Compassion & Choices：Compassion & Choices Action Network and End of Life Washington Urge Passage of Bill to Improve Death With Dignity Act

3. The CT Mirror：Separating myth and reality in aid in dying

4. The Conversation：Dying virtually: Pandemic drives medically assisted deaths online

5. Albuquerque Journal：Assisted suicide is wrong for doctors, pati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