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恶魔抽签——安全接种脊灰疫苗之道

本周一发布的《  史上最糟首例：脊灰疫苗先打针再口服，还是残了！  》，阅读量超过了10万，成为我微信公众号上第一篇10万+的文章。我在长春长生狂苗舞弊事件中发布的系列文章，最高阅读量也才8万出头，汗。

人性啊，总是对负面事件高度关注。我的正能量疫苗科普，往往只有1～2万的阅读量；披露负面事件的文章，往往是几倍于前者的阅读量。唉！

从这篇文章的留言里可以看出，很多父母们以前从来没有主动考虑过疫苗接种问题，都是医生说怎么接种就怎么接种，然而我不得不坦白地说：接种医生给出的，未必是对宝宝健康最有利的建议。原因我不解释了，大家自己去琢磨吧。

关于脊灰疫苗如何接种才安全，网友留言实在太多了，我不可能一一回答。我先列出关于脊灰疫苗的关键信息，再给出我建议的方案。网友们在理解的基础上，对照自家孩子的情况，做出明智的选择。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第一：为何还要接种脊灰疫苗？

全球范围内，脊灰几乎已经被消灭。如果导致脊灰的病毒（野病毒）被彻底灭绝，人类就不必再接种任何脊灰疫苗。

不幸的是，与我国接壤的一些国家，还有零星的脊灰野病毒存在。这些野病毒可能传入任何国家，对当地儿童的健康构成威胁，所以全球儿童都还必须接种脊灰疫苗。

我国被传入野病毒的概率更大，所以我国儿童接种脊灰疫苗的必要性更高些。

第二：脊灰疫苗的种类和优缺点

有两种脊灰疫苗，一种是口服的、含有活疫苗病毒的OPV（以前是糖丸，现在是滴剂）；另一种是注射的、不含活病毒的IPV（五联疫苗里包含IPV）。

OPV的祖先是脊灰野病毒。如果把脊灰野病毒理解为狼，那么OPV就是被人类驯化的狼——狗。狗虽然比狼安全很多，但还是会咬人，很无奈。

在很罕见的情况下，OPV会导致孩子永久性瘫痪（称为VAPP），现用滴剂OPV导致VAPP的概率约为1/42万，而IPV则不存在这个致命缺陷。

重要提示：服用OPV（主要是首剂）后如果要发生VAPP，40天内会出现肢体瘫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孩子服用了OPV，已经超过40天就不必纠结了；如果还没到40天，担心也无济于事，不如假装不知道。

OPV产量高，便宜，且口服很方便；IPV产量低，比OPV贵10倍以上，必须打针。

第三：脊灰疫苗的接种方案与黑天鹅事件

我国规定，脊灰疫苗必须接种4剂且只需接种4剂。这4剂脊灰疫苗，可以全部是IPV，也可以部分是OPV，IPV和OPV可以有多种排列组合的接种方案。

在所有接种方案中，4剂IPV（包括4剂五联，或者是IPV和五联的排列组合）绝对安全，然而成本最高，关键是IPV产量不够全中国所有儿童都接种4剂。

在IPV产量不够的情况下，在世界卫生组织的推荐下，我国采取第1剂接种IPV，后3剂接种OPV的组合方案。

这种先IPV后OPV的策略叫做序贯程序，【第1剂IPV+后3剂OPV】可简称为1+3方案，【前2剂IPV+后2剂OPV】就是2+2方案，还有3+1方案，全部4剂IPV就叫4+0方案吧。

通过多年的观察，人类发现：VAPP通常只发生在第1剂脊灰疫苗使用OPV的情况下，如果第1剂OPV没事，后续OPV通常被认为是安全的。

接着，人类又欣喜地发现：只要第1剂脊灰疫苗接种了IPV，后续即便服用OPV（即1+3方案或2+2方案或3+1方案），竟然都可以避免VAPP。

于是，世界卫生组织和我国（也包括我）理所应当地认为1+3方案能务实且低成本地解决VAPP。

我们几乎是对的，直到黑天鹅恶魔的出现。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我前文中提到徐州的案例，可以确认为1+3方案后的VAPP。在写文章的过程中，又发现加拿大于2014年报导了1例2+2方案后的VAPP（这很可能才是世界上首例序贯程序后的VAPP）。

这些VAPP都是罕见的黑天鹅，但足以宣告：序贯程序绝对安全的神话破灭了， 序贯程序 同样存在VAPP风险。如果中国目前只有这1例序贯程序后的VAPP，那么我估计1+3方案的VAPP发生率不超过1/2500万。

必须提醒大家的是：1/2500万是一个极低、极低、极低的概率。上海每年出生的新生儿约为25万人，如果上海执行1+3方案（上海实际执行2+2方案），要100年才会出1例VAPP，对于上海来说就是百年一遇。然而，中国每年的新生儿数是1700万，全国执行1+3方案，每3年会出现2例VAPP。

1+3方案不保险，2+2方案也不保险，那么3+1方案或4+1方案真的就绝对安全吗？请大家思考。

第四：脊灰疫苗安全接种方案

首先，我们必须明白一个事实：我国的IPV绝对供应量不够所有孩子接种4剂，目前勉强够2+2方案所需。

2018年前，IPV供应量连1+3方案都无法满足。自费IPV不准在市场上流通，所有IPV必须纳入政府采购供1+3方案用。

2018年开始，IPV供应量明显增加。6月， 卫健委发布便函《关于做好近期无脊灰工作的通知》，允许疾控中心采购 IPV作为自费疫苗给家长选择。

现在，假设你们当地实行1+3方案，同时又提供自费IPV，你该如何选择？

看过了我的文章，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4剂IPV，然而更多没有看我文章的家长们呢？他们会怎么选择？是不是大多数就接受了1+3方案，也就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1/2500万的残疾风险？

你感受到什么了么？知识改变命运，是不是？然而这实在太残酷了。

陶医生问你：你愿不愿意把我这篇文章转发到朋友圈，奔走告知你亲朋好友的孩子用IPV替代OPV？

如果你那么做，你无疑是高尚的。然而，当所有人都知道后续3剂都改为IPV才能确保安全时，IPV却是僧多粥少。你广而告之的人越多，你孩子分配到IPV的概率就越少。你保持沉默，你拒绝高尚，你孩子接种上IPV的概率就越大。

你到底会怎么做？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请点击左下角的【阅读原文】，完成调查表，给出你的决定。

揪心的事，放一边吧，再来谈谈具体的安全接种方案。

国家安排了1+3方案（目前）或2+2方案（明年起），免费提供的1～2剂IPV福利一定要享受。如果选择4剂五联疫苗，这样就可以把属于你孩子的 1～2剂 IPV让给其他孩子，这样做绝对高尚，无懈可击。

如果不考虑五联疫苗，在享受了IPV福利后，该怎样完成后续剂次呢？

后续剂次的首选方案当然是自费IPV。 如果你们当地还没有自费IPV，请打12320热线催促区县疾控中心去采购。接种自费IPV时，可以搭配接种四联疫苗，这样可以减少折腾孩子。

对于那些4岁接种第4剂脊灰疫苗的孩子，不管前面是否使用过OPV，都可以在第4剂时选择自费IPV。已经接种完4剂脊灰疫苗者，已经完成脊灰疫苗的接种，肯定无需第5剂，相忘于江湖吧。

如果后续没有自费IPV呢？这就出难题了。

如果不接种OPV而坚持等待IPV，万一的万一，从邻国传入脊灰野病毒，整个人就不好了。如果接受OPV，那么就是冒着1/2500万的风险。

传入野病毒的风险有多大，无法量化估计；1+3方案的风险，有一个明确的极小值。两种风险到底孰大孰小，我也不知道。如果硬要陶医生表态，我愿意赌野病毒传不到我孩子身边（我儿子陶宝14岁，当年没有IPV，4剂全部是OPV；我女儿陶妞4岁，接种了4剂五联疫苗）。

我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后面也无话可说了。如果有人坚持说，传入野病毒的风险远远大于序贯程序的风险，还是应该接受后续的OPV，我也完全不反对这种说法。

最后，我必须提醒一点：

从预防脊灰的群体效果来看，OPV略有优势。然而对于个人来说，这种优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4剂脊灰疫苗全部使用IPV足以预防脊灰。

那种声称OPV比IPV效果好，所以接种过4剂IPV或五联疫苗者应该再接种1剂OPV的建议，可以休矣。接种过4剂五联疫苗或4剂IPV的孩子，4岁时完全没必要再口服OPV，除非建议者写保证书，保证不发生VAPP。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