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解读：口腔诊所倒闭之风险与救济

前言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口腔医疗行业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洗牌"。当民众还在感叹"种植牙贵过黄金"的时候，一波又一波的口腔诊所倒闭潮却悄然来袭。这不禁让人想起那句老话："上山容易，下山难"。然而，这场看似简单的倒闭潮背后，却隐藏着错综复杂的法律问题和多方利益的博弈。

从预付费用被"套牢"的患者，到突然失业的医护人员，从资金链断裂的诊所老板，到货款难收的设备供应商，每个角色都在这场风暴中扮演着既是受害者又可能是加速者的复杂角色。正如一位业内人士所说："在口腔医疗这个领域，没有人是局外人。"

本次，好的牙特别邀约到刘芳律师团队，他们将通过法律的视角，系统性剖析这场倒闭潮中各方的权责与出路。诚然，当事情已然发生，我们既不必一味指责经营者的贪婪，也无意简单归咎于市场的无情。相反，应当试图在法律的框架下，为这个看似无解的困局寻找一个平衡点。

以下：

【番外-答读者问】：近期多位读者针对口腔诊所倒闭问题提出了多个法律疑问。其中一个问题很有代表性，这里单独贴出：

*原文标题《口腔诊所倒闭潮的法律解读：多维视角下的风险与救济》原文作者：刘芳律师团队

近期有多篇新闻指出，知名连锁口腔门诊福斯曼因经营不善与资金链断裂，全国范围内的门店相继遭遇倒闭危机，众多尚处于诊疗期的患者无法与该公司取得联系，且缴纳的费用难以退还，引起众多患者开始维权。福斯曼口腔并非个例，近几年来牙科诊所跑路事件频繁发生，一旦诊所倒闭便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对诊所本身、患者、员工以及厂商来说都会产生连锁影响，接下来本篇文章将从这几个角度对口腔诊所倒闭现象进行法律分析并提出相应建议。

一、风险分析

【01】 患者角度

患者是口腔诊所跑路现象中最直接的受害者，主要涉及预付卡消费、医疗服务合同履行等问题。预付式消费指的是由消费者与口腔诊所约定，消费者预先支付资金作为预付款项，取得经营者授予的身份后，消费者持续接受服务的一种消费模式。

"先交钱、再消费"，是预付式消费的特点，这类消费模式在健身、教培、口腔等行业十分常见，患者购买的是一整套包含耗材与医疗技术服务的综合方案。通常情况下牙齿矫正需要1-2年，甚至更久。期间需要多次复诊，调整矫正方案。一旦口腔诊所倒闭，患者的矫正计划将被打断，不仅影响矫正效果，还可能造成经济损失。预付卡消费模式下，患者往往已经支付了全部或部分费用，口腔诊所倒闭后，这些费用很可能无法追回。

再者，医疗服务合同的履行也面临困境，与口腔诊所之间存在医疗服务合同关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五百七十七及五百七十八条的规定，当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义务或者履行合同义务不符合约定的，应当承担继续履行、采取补救措施或者赔偿损失等违约责任。当事人一方明确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为表明不履行合同义务的，对方可以在履行期限届满前请求其承担违约责任。

医院跑路属于单方违约，虽然患者有权要求继续履行合同或退还预付费用，但在实践中往往面临诸多困难。例如，倒闭的口腔诊所可能已经人去楼空，无法联系；或者虽然可以联系到相关负责人，但对方无力退还费用，患者只能通过法律途径维权。而法律诉讼过程复杂且耗时，对于急需解决口腔问题的患者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即使最终胜诉，也可能医院资产已被转移或清算，遇到执行困难等问题，导致患者的经济损失无法得到及时补偿。

此外，患者需要重新寻找合适的口腔诊所，重新评估矫正方案，而不同医生的治疗方案可能不同，一些医生不了解患者牙齿的原始情况，不敢贸然接手，或是要求患者重新制定治疗方案甚至更换牙套等。这不仅增加了时间成本，还会带来额外的经济负担。

由于患者在口腔诊所矫正牙齿通常需要使用牙套，但口腔诊所并非牙套的生产商，而是通过与牙套厂商签订采购合同进货，因此当口腔诊所倒闭后，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四百六十五条的规定，依法成立的合同，仅对当事人具有法律约束力。根据合同的相对性，厂商只需对口腔诊所承担责任，不需要直接向患者承担责任，法律上患者很难向厂商直接维权。

【02】口腔诊所角度

近年来，口腔诊所数目激增，竞争激烈，市场严重饱和，导致行业内的价格战，利润空间被压缩；受政策作用，如2023年末，国家医保局对种植牙系统执行全国性集中带量采购，种植牙价格显著降低，私立诊所失去主要盈利点，加上运营成本高昂，资金链易断裂，经营风险较高，从而也导致大量口腔诊所的倒闭。此外，当前牙科行业的监管机制尚不完善，对机构的资质审核、资金监管和运营监督不够严格，为爆雷事件埋下隐患。

对于口腔诊所来说，会面临多重债务，首先是患者的预付款项，对于口腔诊所未履行完成的矫正部分，患者有权要求退款。同时，医院还需面对厂商的欠款问题，口腔诊所向厂商订货通常有账期，厂商从接单、发货到回款，存在一定的时间差。

因此在口腔诊所倒闭时，通常会存在部分与商家尚未结算的款项。此外，口腔诊所还需承担员工薪酬、房租等开支的债务压力。在资金链断裂的情况下，医院往往难以按时足额支付员工薪资，这不仅损害了员工的权益，也加剧了口腔诊所内部的矛盾和不稳定因素。

口腔诊所在倒闭之际，这些费用可能已累积成巨额负担，口腔诊所不仅要应对债权人的追讨，还需妥善处理员工安置、患者情绪安抚等事务。因此，口腔诊所倒闭不仅意味着医疗服务的终止，更是一场复杂的债务清算风暴。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使得口腔诊所的倒闭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演变成了一个复杂的社会难题。

【03】员工角度

近年来口腔诊所跑路，员工被拖欠数月工资的情况时有发生，员工是口腔诊所运营的重要一环，在口腔诊所倒闭的情况下，往往面临着几十甚至上百个员工失业、被拖欠工资的风险，失去了稳定的经济来源。这不仅对员工个人生活造成巨大影响，也可能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如员工维权、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加等。

【04】厂商角度

口腔诊所的倒闭还会对厂商产生较大的影响。原本基于市场需求以及口腔诊所的订单预测，厂商可能已经投入了大量的生产和库存，一旦医院倒闭，这些产品可能面临滞销的风险，导致资金占用和成本增加。

厂商需要积极应对这种突发情况，比如及时调整生产计划，寻找新的销售渠道，甚至可能需要通过法律途径来追讨货款，保护自身权益。同时，这也提醒厂商在与口腔诊所合作时，需要更加谨慎地评估医院的经营状况和市场风险，以避免类似的损失再次发生。另外，由于口腔诊所倒闭，患者维权无门，部分患者会要求厂商直接提供牙套，这进一步加剧了厂商的经营压力。

二、法律建议

【01】患者建议

患者是口腔诊所倒闭现象最直接的受害者，特别是牙齿矫治大多是预付式的消费模式，患者一次性的支出可能多达几万元。因此，建议患者在选择就诊时要注意以下几点。

（1）选择医院应谨慎。消费者通常处于天然的劣势地位，因此在选择口腔诊所前应当要谨慎。首先不要盲目相信低价，运营一家口腔诊所需要支出员工、场地、设备等必需成本。如果一家口腔诊所的价格明显低于同行，那很可能意味着服务质量有所折扣或者存在敛财风险。同时也不要轻信各种优惠活动，尽量选择分阶段付费方式，尽量避免较大数额的充值办卡。其次，在选择口腔诊所时要注意查看医院的资质。根据《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第二十三条的规定，任何单位或者个人，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或者未经备案，不得开展诊疗活动。以及《医师执业注册管理办法》第八条的规定，医师取得《医师执业证书》后，应当按照注册的执业地点、执业类别、执业范围，从事相应的医疗、预防、保健活动。因此患者要注意核查口腔医疗机构是否具备合法的营业执照、执业许可证，医生是否具有执业医师资格证等必要的资质等以及口腔执业医师的执业范围是否为口腔专业等。这些资质是口腔诊所合法经营和医生合法行医的基础，也是保障患者权益的重要依据。消费者可以通过官方渠道查询相关资质的真实性，避免因选择无资质或资质不全的口腔诊所而遭受损失。

（2）签订合同应注意。在选定口腔诊所后患者应与其签订正式合同，合同中应明确治疗项目、费用、周期、售后服务等关键条款。务必确保所有承诺的服务和价格都在合同中有所体现。同时，要注意合同中是否包含不得退款等霸王条款，对于发现的问题及时提出并协商更改，必要时可寻求律师帮助，确保合同的合法性和有效性。

（3）相关记录应留存。在每一次缴费后患者都应该向口腔诊所索要发票以及消费收据，并且及时核对所进行的服务款项的金额是否正确，对于预付式消费的消费者，还应当及时关注预付金额的变动，另外，在向口腔诊所缴费时，应当拒绝员工私下转账的要求，所有的消费转账应当通过口腔诊所的商户收款账号进行。

（4）发现异常应警惕。患者要留心观察经营者的经营状况，当发现口腔诊所经营出现异常，如联系不上工作人员等情况时，应当提高警惕，及时作出行动。首先要收集好证据，保存与口腔诊所之间的所有沟通记录、交易凭证以及合同等，以便在后续维权过程中使用。其次，及时联系口腔诊所，了解具体情况以及退款政策。如联系不上，及时向消费者协会、市场监督管理局等相关监管机构投诉，要求对该机构进行调查并协调退款或后续治疗。如果维权无果，可以根据情况提起民事诉讼，要求退款及赔偿，也可以在法院申请破产债权申报，争取在企业破产清算时获得部分偿还。

【02】口腔诊所建议

对于口腔诊所来说，只有合法经营，才能从根本上减少纠纷和风险。合法经营不仅是对法律的遵守，更是对患者的负责。确保所有资质齐全，定期进行自查和合规审查，是预防法律风险的关键。在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合法经营不仅是口腔诊所的立足之本，更是其长远发展的基石。

（1）规范财务管理。建立健全的财务管理制度，确保每一笔收支都有据可查。合理定价，避免低价竞争，防止因价格战导致经营陷入恶性循环。同时，加强成本控制，优化资源配置，提高经营效率，确保财务稳健。避免员工私下收费，所有费用应通过公司正规渠道收取，并开具正式发票或收据，以保障患者权益，同时也有助于口腔诊所自身的财务透明和合规。

（2）强化风险管理。定期评估医院的经营状况和市场风险，制定应急预案。一旦发现经营不善或市场变化可能导致资金链断裂，应及时采取措施，如调整收费策略、优化服务流程、寻求外部融资等，以降低倒闭风险。如确实无法继续经营，可以考虑转让给其他可接手的公司，在最大程度上减轻损失。

（3）合法减少损失。在面临倒闭风险时，口腔诊所可以采取合法手段减少损失，以保障各方权益。首先可以引入股东，通过股权转让或增资扩股的方式，优化股权结构，引入具有资金实力的投资者，减轻原股东的资金压力，帮助口腔机构渡过资金危机。但需明确投资者的权益和责任，避免未来因股权分配或管理权问题产生纠纷。其次，可以考虑与其他机构合作或合并，通过与经营状况良好的医院合作或合并，整合资源，提升竞争力，降低运营成本。但需进行详细的尽职调查，了解对方的资产、负债及法律风险。此过程中可以寻求律师、财务等专业人士的帮助，确保优化过程合法合规。

（4）加强患者沟通。建立有效的沟通机制，及时解答患者疑问，处理投诉。特别是在经营出现困难时，应及时向患者说明情况，争取患者的理解和支持，如公司确实无法经营下去，应及时为患者办理退费，或联系其他可转诊的口腔诊所，及时转交患者的病历资料，保障患者后续可持续治疗。

（5）与供应商建立稳定合作关系：与厂商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确保设备耗材的稳定供应。在采购过程中，注重性价比，避免过度采购造成资金压力。同时，与厂商协商灵活的付款条款，以应对可能的资金紧张情况。

【03】员工建议

对于员工来说，应当注意以下几点：

（1）密切关注经营状况。员工应当留意工资是否按时发放、社保及公积金是否正常缴纳、管理层变动以及患者数量骤减等异常信号。如发现出现这些异常情况，应及时保存关键证据，包括劳动合同、工资记录、考勤记录、社保缴纳证明以及其他与工作相关的邮件或聊天记录等。

（2）提前法律准备。当发现口腔诊所出现经营危机时，及时咨询律师，明确自身的权益。若发现欠薪，立即提出书面催告，要求口腔诊所在规定时间内补足薪资。若口腔诊所未能积极响应，员工可以向当地劳动监察部门投诉，并准备相应的法律诉讼材料，以保障自身合法权益不受侵害。同时，了解劳动法的相关规定，如劳动合同解除、经济补偿等方面的条款，以便在必要时采取合适的法律行动。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的规定，员工工资、社保费用等属于优先清偿范围。若口腔诊所进入破产清算，员工可向破产管理人申报债权。

【04】厂商建议

（1）进行风险评估。对于厂商而言，首先需要对口腔诊所的资质进行仔细审查，确保其具备合法的经营许可证件等。此外，还应深入了解口腔诊所的经营状况，包括其财务稳定性、市场声誉以及过往的合作记录等。通过这些调查工作，厂商可以有效识别和评估潜在的合作风险，从而采取相应的风险控制措施，确保合作过程中的安全性和可靠性。同时对合作的口腔诊所进行定期信用评估，以及时发现潜在风险，减少损失。

（2）强化合同约束力。在决定与口腔诊所开展合作时，应当在合作协议中明确与口腔诊所的权责关系，明确付款方式、违约责任等条款，必要时要求医院提供担保。确保在合作过程中有明确的法律保障。

（3）及时追偿。在口腔诊所面临倒闭的情况下，厂商应及时采取措施进行追偿，以减少经济损失。密切关注口腔诊所的经营状况，一旦发现异常情况，应立即与相关负责人了解情况，必要时启动追偿程序。在追偿过程中，厂商应保留好相关证据，如合同、发票、付款记录等。

三、结语

总结而言，口腔诊所倒闭潮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需要从多个角度进行综合治理。从患者、口腔诊所、员工、厂商四个角度来看，口腔诊所跑路现象涉及多方利益，各方在法律上的权利和义务各不相同。

患者需注重证据保留和理性消费，医院应合法经营并妥善处理经营风险，员工应密切关注公司情况并及时采取行动，厂商则需加强风险控制和合同保障。

同时，监管部门应加强行业监管，完善法律法规，从源头减少此类现象的发生。社会各界也应加强对口腔医疗行业的关注和监督，推动行业自律和规范发展，为患者提供更加安全、可靠的医疗服务。

【特别鸣谢】如果本文有错漏之处需要勘误，请联系我们的客服，届时我们会为您准备小礼物，感谢！

【免责声明】上述内容源于公开信息，可能存在不准确性，仅供参考。本文不构成对任何人的投资与决策建议，好的牙不对因使用本资料而导致的损失承担任何责任，并对本内容拥有最终解释权。

@好的牙口腔行业研究